春天，迎著落日的方向

　日期：2024-03-27   來源：深圳特區報

　　◎ 彭衛鋒

　　春天的晚霞，婉轉溫和，有一股軟軟的暖。

　　落日壓城時，晚霞就圍了上來。晚霞中，我迎著落日的方向在成都錦江邊散步。

　　成群的鷺，各色的野鴨馱著縷縷霞光，或靜立，或翻飛，或追逐撒野……江邊，春天里的草、花、樹，披著金色，大口呼吸著一天里最后的暖意。垂釣的人們散落在錦江邊，獨釣一江春水。

　　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，成都的高樓一幢接一幢冒出來，像春天的筍子。塔吊一個比一個高，似要高到云端里去。

　　高飛的鳥，披著霞光，飛過最高的樓宇，飛過塔吊，越來越遠，越來越小，最后成一個點，消失在落日里。

　　楓葉如蝶墜有聲，落塵生香逝無痕。

　　即使是春天，也有樹葉在風中簌簌地落，把春天、美感一并落進了人們的心里。

　　我慢慢走，靜靜看，悄悄聽。

　　即使是江邊綠道上，也有零星的共享單車。我用手機掃了輛共享單車，迎著落日的方向，迎著春天的風，緩緩騎行。

　　寬廣的草坪上，有一座依地勢而建的長橋。上橋時，我用“S”型，使盡力氣，才最終上得橋來。下橋時，不用腳蹬，單車順著坡度，越來越快，一下就沖出去老遠。

　　春天的風飛起我的頭發和衣裙，把上坡時的汗水也一并揚了出去。

　　平時出行，不是公交就是私家汽車，我好久都沒有過這樣飛揚的日子了。

　　忽然就懷念起那些把自行車蹬得能飛起來的時光。

　　我第一次坐自行車，是上個世紀90年代。男友騎著老式“二八帶桿”自行車載我飛奔在山村的路上。

　　那時，山村的路還是凹凸不平。坐在自行車后座的我，怕摔下來，只得丟掉羞澀，從后面牢牢環抱著男友的腰，把頭貼在他的背心上。

　　那時的男友似有用不完的勁，一口氣能載我騎上一個陡坡。

　　風吹麥浪。風也掀起男友的白襯衫，翻起我的白色連衣裙，還有披肩長發。

　　那年，我18歲，男友19歲。

　　回憶里，一切都那么美好。

　　而如今，事業、家庭、孩子……現代人似乎總有忙不完的事情，每天也都是忙碌的樣子。忙碌中的人，是很少抬頭望天的，也難得會在這樣一個春天里，迎著落日的方向散步，就連春夏秋冬也只能從氣溫，從衣服的變化中感知。

　　如果你在春天里看到了花在陽光下綻放的樣子，在夏季看到火燒云，在深秋的暖陽下欣賞落葉飄飛，在冬天賞了一場雪，對你來說，那一天絕對是美好的，也是奢侈的。因為，至少那一刻，你不在忙碌中，你是悠閑的。

　　“人閑桂花落”。不是人閑下來桂花才開始落下，而是桂花一直都在落的，可只有閑下來的人，才看得到桂花落下的場景。